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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年之外

光年之外

 

【夜色尚浅】孕期小记(短篇完结he)

【算是小甜饼,一个复合后,宫尚角用爱意慢慢打开上官浅的心结,治疗她的心伤,照顾怀孕的故事。】


(一)赏花

 

宫门位于山中,四季变换并不明显,所以即使已经入了五月中,也还带着些冬日的寒意。

 

今日阳光正好,绕过角宫的黑压压的廊檐,照到了每一个角落里。

 

上官浅想起院中的白杜鹃,穿上新送来的披风,起身朝院中走去。

 

怀孕已是两月有余,宫尚角为了更好地照顾她,特地物色了一个服侍的丫鬟。

 

见她出门,那丫鬟不敢耽搁,立刻跟上,“夫人要去哪儿?”

 

上官浅答道,“昨夜有雨,我想看看院中的杜鹃花。”

 

白色的杜鹃花,对她和宫尚角都有特殊的意义,所以他在院中设了一处专种杜鹃的花田,还请了花匠打理。

 

步子迈得不快,但眼看小丫头又要搬出“夫人若不小心,角公子定会责怪我”的那套说辞,她便又走得慢了些。

 

不过多时,两人就到了花田。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花瓣随清风摇动着,在这恰好盛放的时节里,飘出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当初选择这花,的确是为了讨他欢心,甚至连花语都充满刻意,但久而久之,就成了委婉表达的真心。

 

“夫人请坐。”还没站上一会儿,小丫头就搬来了凳子。

 

上官浅暗暗觉得好笑,但还是坐了下来,对着眼前的花田出神。

 

熟悉的院落,和煦的阳光,还有腹中的孩子……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那些刀光剑影都成了渺远的过去,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

 

但思绪却渐渐飘得很远,回到了一个多月以前,刚离开宫门的时候。

 

(二)留下的理由

 

上官浅那时并未走远,而是在城中找了处地方住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躲在近处,更利于她躲避宫门的追杀。

 

除此之外,以她对无峰的了解,受到重创后反而不会偃旗息鼓,而是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段,立刻反攻。

 

寒鸦柒曾暗中透露过,点竹以自身做引,养出一批不死不活的蛊人。

 

这群蛊人没有痛感,攻击性急极强,很有可能被当做对付宫门的最终武器。

 

因此,上官浅每天都如箭上的弦那样,无比紧绷。

 

事情果然朝着她预期的方向发展。

 

无峰拿住云为衫,逼迫宫子羽撤去宫门各处的守卫,派蛊人攻入其中。

 

宫门众人齐心抵挡,但血肉之躯总会疲倦,宫门上下伤亡惨重,情况俨然快要失控。

 

上官浅趁机潜入,在最后关头找到了无量流火,也遇上了宫尚角。

 

两人对视一眼,就已达成共识——若要除了这群蛊人,只能动用无量流火。

 

他们在后山挖了深坑,以死者的血为引,把蛊人统统引到坑中。

 

宫门内部启动特殊防御机制,所有宫殿的外围,都罩上了圆弧形的屏障,仿佛一座闭塞的堡垒。

 

无量流火爆发的瞬间,火焰熊熊燃烧,后山热意滚滚,就连天际都染上了红。

 

满地残骸中,蛊人已化作飞灰,一场大战结束,也意味着无峰和宫门之间的斗争落下帷幕。

 

上官浅望着此情此景,长舒了口气。

 

蛊人既亡,说明点竹这个引子也已经死了。

 

她大仇得报,下压在心头多年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

 

本想就此离开,但到底耗了太多精力,腹中一阵抽痛后,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上官浅发现自己躺在曾经住过的房间。

 

屋子里点了安神的熏香,宫尚角就守在一旁,握着她的手,脸上的郁色因为她的转醒而消退,“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上官浅反问道。

 

宫尚角答道,“三天。”


竟然有这么久。

 

她下意识碰了碰还平坦的腹部,声音紧绷,“我的孩子呢?”

 

“还在。”宫尚角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宽慰着,“他和你一样坚强。”

 

手上传来他掌心的温热,上官浅有了安心的感觉,但转瞬间又想起之前的种种。

 

那些过往,仍然像一根倒刺那般,横亘在她心头。

 

她不动声色地拨开宫尚角的手,语气冷下来,“多谢角公子相救,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便不在这里叨扰了。”

 

她起身想走,他却忽然抱住了她,在她耳边沉声道,“别走好吗?”

 

语气是难得的温柔。上官浅楞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

 

如今无峰已除,两人之间已没有阻碍,但说谎早已成了她的本能,以至于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具皮囊下,还剩下几分真。

 

但转念一想,以宫尚角的为人,可能只想留下宫家的血脉,又倍感失落。

 

上官浅没有答应,“我理解角公子想为宫家留后的心,但这不止是宫家的事,他也是我的孩子。”

 

她自小就如漂流的浮萍一般,颠沛流离,一会儿是上官家的女儿,一会儿做了无峰的刺客,一会儿又成了宫尚角的新娘。

 

仿佛什么都拥有过,却又一直在失去。

 

人心难测,唯有肚中的这个孩子,是真真切切属于她的。

 

所以她更不想这个孩子,只是维系宫家血脉的工具。

 

“他是我们的孩子。”宫尚角当然明白她的顾虑,牵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就像她当时靠在他怀里,聆听他的心跳声一般。

 

“你其实很了解我,我自小便把宫门荣耀和安危放在第一,必要时,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一向寡言的宫尚角,第一次在她面前,剖开自己的真心,“但你出现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初遇时她眼神坚定,势在必得的模样;进入角宫后,她努力给他的生活添彩的模样;穿着一袭粉衣,走向他时的模样,还有最后道别时,想留却还是离开的身影。

 

有关她的一切,每一桩每一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走了以后,我喝茶时会想到你,看花时会想到你,研墨时会想到你,好像整个角宫里,到处都是你的影子。”

 

上官浅嘴唇翕动着,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但还是没有开口。

 

“其实你也不想离开吧?”宫尚角笃定地道,“否则,就不会穿着我送的衣服走。”

 

一下子被戳破心声,上官浅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无峰曾给手下的人点过一种特殊的朱宫,若与男子有了关系,怀有身孕后,右肩上会现出一个梅花红印。

 

她看到那个红印时,又是惊喜,又是心酸。

 

惊喜的是,她和宫尚角那些若有似无的情愫,在这一刻好像终于有了些实感。

 

心酸的是,她始终是个细作,到了这种时候,也要为自己谋划后路。

 

“你说得这么情真意切的,那我就不瞒你了。”上官浅回想起那时的心境,勾着嘴角,冷笑道,“我不相信无峰,如果事情败露,宫门也容不下我,所以我必须把逃跑的筹码掌握在自己手里。”

 

宫尚角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看清楚了吗?我就是这么卑劣的人。”她眼角上挑,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说的话却越来越刺耳,“除了遗孤的身份和报仇的决心是真的,其它的话,不过是口蜜腹剑,最多只能信个五成。”

 

已经没了伪装的必要,与其制造虚妄的假象,不如让他看到真正的自己。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一个人,更别说,全心全意的爱上一个人。”上官浅说到此处,心里忽然揪着疼了一下。

 

不想在他脸上看到失望的神色,她又转开头,摆出全无所谓的样子,“不知道现在角公子还会觉得,把心思花在我身上很值吗?”

 

话音一落,房间骤然变得安静,静到让人发慌。

 

“有什么不值呢?”宫尚角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的心既然给了出去,就不会收回来,那些因为你才有的欣喜,失落,挣扎,拉扯,都很珍贵。”

 

他怀疑过她的立场,他有时不擅长表达,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感情可耻。

 

亲耳听他说了这些,上官浅垂下眼睑,心绪不住起伏着。

 

以他果决的个性,要是从未有过感情,大可以去母留子,亦或是将她永远囚禁起来。

 

但他没有。

 

放她自由的恻隐之心背后,是他晦涩的爱意。

 

上官浅勉力挤出笑容,尽量用戏谑的语气说道,“角公子说话,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都快被感动了。”

 

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里,划出尖锐的痛感。

 

这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宫尚角的眼睛。

 

他坐到床边,剥开她的手指,轻柔地抚平她掌心上的红痕,“不要轻易伤害自己。”

 

“我早就习惯了。”上官浅浑然不觉得痛,本想咬咬牙拒绝他的好,但不知怎的,竟是狠不下心肠。

 

为了证明这不算什么,她开始细数着过去。

 

“小时候离开父母,我坐在马车上不停地咬指甲,告诉自己这就是最好的选择。进了无峰杀了第一个人后,我把手洗到流血。刚恢复记忆的时候,我跪了三天三夜,发誓一定要给孤山派的先人们报仇。”

 

每当她遇上人生中重大的转折点时,她就会用身体的痛感,麻痹自己。

 

宫尚角听完她的自述后,满眼疼惜,“也许以后,你可以有新的习惯。”

 

他搭住她的肩膀,郑重说道,“我曾经说过会保你不死,虽然做到了,但做的并不好,如果你愿意留下,从今以后我会护你周全,让你一生喜乐无忧。”

 

上官浅在他的双眼中,看到了蹙着眉犹豫的自己。

 

承诺是太奢侈的东西,抵不过人心易变,时光蹉跎。

 

更何况,这份从阴谋和背叛中滋生的爱意,真的能长久吗?

 

她没法给出肯定的答案,只是又一次站在命运给她的选择面前。

 

心里的天平倾向于留下,她轻叹口气,低声问道,“我能相信你吗?”

 

“能。”宫尚角点了点头,“我会一点点打消你的疑虑。”

 

到底是割舍不下,上官浅一颗心忽然软下来,倚在他的肩头,“那我就再赌一次。”

 

(三)小憩

 

宫尚角说到做到。

 

他在宫门中一向很有威信,但为了留下上官浅,竟然直接在大殿中,向几位长老和现执刃宫子羽下跪请愿。

 

考虑到上官浅在对抗无峰的最后一战中,出力不少,一番思虑后,宫子羽和几位长老都愿意既往不咎。

 

“夫人,小心着凉,再盖床毯子吧。”小丫鬟一句话,把上官浅从回忆里拉出来。

 

膝盖上多了些重量,上官浅失笑道,“来了一个多月,你这手脚是越来越快了。”

 

小丫鬟板着脸,很是正经,“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上官浅便也由着她去。

 

毕竟现在,她是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

 

半月之蝇虽然不是毒,但和她修炼的至阳功法,并不相容。不想在怀孕期间拿孩子冒险,她便请了月长老施针,暂时封了功法。

 

孕期容易发困,又看了一会儿花田里的杜鹃后,上官浅眼皮发沉,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宫尚角自外面回来时,正好撞上了这一幕。

 

小丫鬟在一旁跺脚,犹豫着要不要把人叫起来,宫尚角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些退下。

 

一时间,偌大的花田边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宫尚角蹲下来,看着上官浅的睡颜,却发现她眉头紧锁,睡得并不安稳。

 

不想她过到身上的寒气,他特地暖了手指后,才贴上她的额头,抚平她眉间的凸起。

 

上官浅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眉眼渐渐舒展开来。

 

宫尚角这才安心。

 

考虑到她在椅子上多睡,会不舒服,他准备把她抱回房中。

 

刚一抬起手,上官浅就睁开眼睛,神色凌厉。

 

是她从前应敌时,会有的表情。

 

在杀意中浸没久了,即使过上安稳的生活,从前的习惯也没那么好改。

 

担心还会遇到敌人,更害怕现在的一切会被夺走。

 

宫尚角这些天有要事在身,从未这么早回来过,所以发现来人是他,上官浅微张着嘴,有些错愕。

 

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就被横抱起来,“带你回去休息。”

 

他一定看到了,上官浅在心里暗暗想着。

 

但既然他表现的像个没事人一样,她也不打算主动提及,转而问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事情办完了,自然就回来了。”宫尚角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上官浅往他怀中靠了靠。

  

想起从前自己留下白杜鹃时,下人们也会观察他的言行,不禁调侃着,“大白天的你这么抱着,要是被看了去,又要传小话了。”

 

宫尚角抿着唇角,笑道,“我在角宫,抱的是我自己的夫人,有谁敢说半句不是?”

 

难得见他这幅理直气壮的样子,上官浅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既然你都不在意,我就更加无所谓了。”

 

他的胸膛坚实温暖,温暖到回程的路上,她恍然觉得自己不用再像从前那样,漂泊无依,而是有了停靠的港湾。

 

(四)煎药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往前走着。

 

封了傍身的武功,上官浅过得并不太平,孕期到四个多月后,有了些严重的反应。

 

早上一睁开眼睛,就觉得胃里酸水搅动,只想全吐出来。

 

时不时泛上来的恶心感,让她食欲大减,就连清淡的食物都吃不下去。

 

就算勉强喝些米汤清粥,不久后也会都吐出来,整个人反倒比从前更加清瘦。

 

宫尚角很是着急,从外面请了好几个名厨过来,仍是收效甚微。

 

他自己学过医理,知道这种情况需要好好调节,便亲自下厨,煮了温和的药膳。

 

以至于上官浅看到面前摆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和一盘蜜果时,有些诧异,“这是你熬的?”

 

宫尚角点了应道,“放了白芍,阿胶,枸杞和焦白术,味道应该不苦,但你怀了孩子,味觉会更加敏感,要是觉得苦,就再吃点蜜果。”

 

难以想象,他这双拿兵器的手,竟然会为她煎药,还想的这样周到。

 

上官浅接过药碗,勺子搅动几下后,生出几分恶作剧的心思。

 

她作势赶紧放下药碗,“看来不止味觉有可能变敏感,触觉也有可能,这碗的边沿似乎有些烫。”

 

她手托着腮,用无辜的眼神看向他,暗示的足够明显。

 

这次回来后,虽然得了他全新全意的照顾,但她仍是比从前拘谨许多。

 

眼下肯跟他撒娇,宫尚角自是乐得开心,“应当由我代劳。”

 

他拿着勺子,吹了吹热气后,一口口喂到她嘴里。

 

也许因为这药膳倾注了他的心血,上官浅喝下后,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她歪了歪脑袋,笑道,“远徵弟弟要是知道了,又要替你叫屈了。”

 

“这你就猜错了。”宫尚角摇了摇头,“这药膳里该加什么,是我们一起商量的。”

 

“是嘛。”上官浅听了后,还有些愕然。

 

但细细想来,一切倒也有迹可循。

 

这段时日,宫远徵时不时会来角宫,有时还会带来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他嘴上虽然不说,但显然很在意这个快出生的孩子。有时也会怪里怪气的提醒她,注意这个,小心那个。

 

两人常常斗个嘴,关系算不上太热络,但还算平和。

 

上官浅手指在脸颊上轻弹几下,继续说道,“那他肯定一边翻书,一边抱怨着说,我平时都和毒打交道,现在居然要给别人煮药膳。”

 

“这次说对了。”宫尚角点了点头。

 

上官浅生出些感慨,“没想到他一个小孩子心性的人,也变了这么多。”

 

联想起周围人的近况,她忽得发觉所有人都在前进。

 

唯有她偶尔还是会患得患失,好像越平静的生活,就越容易破碎。

 

这么平和的时候,她不想流露出负面情绪,转而拿了颗蜜果,一口咬了下去。

 

“味道不错。”甘美的味道在唇舌间漾开,她回忆起很久以前自己受伤的那次,和眼下对比一番,“之前你给我喂药的时候,可没带这个。”

 

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宫尚角没有说穿,只是又一次立下保证,“以后,我会做的更好。”

 

“那就……”上官浅拿起另一个蜜果,在他眼前晃了晃,“从多备点这个开始吧。”

 

“好。”宫尚角一口应下

 

看着她继续吃着蜜果,他暗暗下定决心,要给她更多的安全感。

 

(五)胎动

 

挨过难熬的怀孕初期后,上官浅的胎像渐渐稳定,肚子比最初凸起不少,起身和走路都比之前麻烦许多。

 

宫尚角倒是一直很有耐性,把她的鞋子都换大了一号,就连穿鞋这样的小事都愿意代劳。

 

怀胎六个多月时的一个早上,上官浅看着正低头帮忙穿鞋的他,说道,“有一句话叫由奢入俭难,再这样下去,怕是真要养出奇怪的习惯。”

 

宫尚角沉声道,“辛苦的一直是你。”

 

她甚至愿意暂时封掉功法,等同于是刺猬拔掉了防身的刺,相比之下,他做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两人交谈间,上官浅忽得感到腹中有了动静,她赶紧扯了扯他的衣袖,“孩子动了。”

 

宫尚角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手贴在她小腹上。

 

一下一下一下……

  

是生命的痕迹。

 

想起月长老说过,这个阶段的胎儿已经能听见外界的声音,他脸上多了些喜色,“我很期待他的到来。”

 

“我也是。”上官浅和他有着同样的心愿。

 

那夜晚上,大抵是还沉浸在胎动的喜悦中,她迟迟没有入睡。

 

虽然她侧躺着,没有动作,但还是被身旁的宫尚角逮个正着,“有心事?”

 

上官浅翻了个身,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宫尚角摸了摸她的发丝,“你睡着时,呼吸的声音不一样。”

 

以前他便能听出她的脚步声,现在能判别出呼吸声,也不足为奇。

 

“不愧是内力深厚的角公子。”上官浅扬起笑脸,“看来我这装睡的功夫,还不过关。”

 

宫尚角点了烛火,支起手臂看着她,把话题绕回来,“所以,为什么还没睡?”

 

“就是……”上官浅停顿片刻后,如实说道,“突然很想知道这孩子是男是女?”

 

“之前月长老说可以提前透露,方便我们准备的时候,你说还是留点惊喜比较好。”宫尚角稍一深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因为孩子动了?”

 

“嗯。”上官浅一边点头,一边挑着眼角,试探性地说道,“他这么能动,我猜应该是个男孩儿。”

 

她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他一定也更喜欢男孩,毕竟这样更容易和长老们交代。

 

不料宫尚角却说道,“还没到那一刻,不能这么快下结论,但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怎样都很好。”

 

他真的在履行自己的承诺,再没有让她忧心烦扰。

 

上官浅一阵感动,抱住他的胳膊,“我见你最近总在书房,是不是已经取好名字了?”

 

宫尚角没有瞒她,“的确有主意了,正打算这几天跟你商量。”

 

“看来歪打正着,倒是让我提前听到了。”上官浅眼睛里闪烁着雀跃的光芒。

 

“一开始很难决定,因为总想给他最好的。”宫尚角缓缓说道,“直到后来,我想到了一句话。”

 

上官浅启唇问道,“什么话?”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话中有她的名字,他一边说着,一边牵住她的手,“有些事似是雾里看花,令人生怯,可若是足够勇敢,用力把握,总能搏出希望。”

 

暗喻了和她的感情,走过太多弯路,所以希望自己的孩子无论面对什么,都能向前行进。

 

很用心的名字。

 

还没等他征询她的意见,上官浅便戳了戳他的心口,打趣道,“刚才还一副觉得我太着急的样子,现在看来,你想得可比我远得多。”

 

“不过,我很喜欢。”她眼波流转,莞尔而笑,“我想,他也会很喜欢的。”

 

(六)疮疤

 

到了八个多月时的一个晚上,上官浅忽然感到小腿传来一阵刺痛。

 

一定是抽筋了。

 

正当她要起身时,一双手已经搭在她腿上。

 

那明明是她最熟悉的手,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快过脑子,她猛地抬腿,便是一记飞踢过去。

 

没了武功的招数,力道缺缺,可宫尚角没有躲,肩头已是挨了一下。

 

可他明明可以躲开的。

 

上官浅咬住下唇,心中乱作一团。

 

他本就浅眠,这几个月又格外关心她的状况,换来的却是她又一次的防备和突袭。

 

一颗冰冷的心可以被捂热,但若是一直这样半温不凉下去,也许他也会失望。

 

“放轻松。”耳边传来的,是宫尚角温柔的声音,“不要使力,等我帮你按压后,就会好了。”

 

他的按压十分有效,上官浅腿上的痛感,一点点减弱。

 

可她脸上却露出自嘲的笑,“是我反应过度了,算上花田的事,已经有两次了。”

 

“我自认和你足够亲近,但防范的本能似乎刻在了骨子里,就如同……”她思索片刻,总算想到恰当的说法,“结痂了的伤口,看起来早已痊愈,一旦挖开,还是会鲜血淋漓。”

 

宫尚角的手顿了顿,随即又恢复原来的力道。

 

室内短暂的陷入寂静,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等到她的抽筋彻底好转后,宫尚角才开口道,“无峰是怎么对你的?”

 

“说这些多扫兴。”上官浅语气淡淡,试着回避,“当初云为衫应该说了不少吧。”

 

有些事情,还是烂在心底比较好。

 

“她不是你,你们阶级不同,经历自然不同。”比起旁人,宫尚角自然更在意她。

 

“浅浅。”他唤了她一声,“如果你想旧伤口不再流血,就要先坦然面对,一直闷下去,只会长脓、生疮,不断恶化。”

 

上官浅心念一动,快要被他说服。

 

只听他的声音继续响起,“我没有办法改变你的过去,但最起码,你可以把我当作倾诉的对象。”

 

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泪意盈盈地夸大自己的经历,当作让他心软的筹码。

 

但现在,她似乎真的有了倾诉的欲望,还压低声音,刻意淡化回忆中的苦涩,“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要有防人之心。”

 

“从魑到魅需要考核,所以同一批训练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有时别人前一天还笑脸相迎,第二天就在吃食里下毒。”

 

“无峰看中弱肉强食,所以真的中招了,要么用自己的本事解毒,解不了就饿着肚子。”

 

“洗澡必须用最快的速度,不然很可能会有人偷窥。”她说到这里,轻蔑地笑笑,“在那种环境里,男人只把女人当作玩物。”

 

“升上魅阶后,我有了自己的房间,但还是睡不上安稳觉。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装着暗器,随时都有可能发射,如果没有躲开,整个晚上都会被吊起来。”

 

宫商角心口发堵,光是听着就难过不已。

 

她吃过的苦,远比他想象中更多。难怪总是在快要交心的时候,退却一步。

 

上官浅摸了摸手腕,好像还能感受到被麻绳磨出的痛感,“小时候,我娘喜欢带我去外面荡秋千,所以被吊起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不过是又荡了一次秋千。”

 

“所以刚才,我才差点把你当成了暗器。”她嘴角边有了淡淡的笑,但笑意却没深到眼底,“还真是错怪了你的好意。”

 

宫商角拍了拍床沿,床顶上立刻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药瓶和暗器。

 

“这个房间里,本来就机关重重,之前我还特意和你说过。”他抬手关上暗格,注视着她,“想要保护自己,从来就没有错。”

 

他这样骄傲的人,却一直很包容她。

 

上官浅感动之余,曾有过的疑惑又涌上心头。

 

“要是我还是孤身一人,尽力保护自己当然没有错。”她看向别处,目光失了焦点,“没有牵绊,也就少些烦恼,或许,我不该打这个赌的。”

 

不该赌自己能敞开心扉,反倒陷入两难。

 

宫尚角楞在原地,喉头上下滚动着,过了许久后,才说道,“对我来说,有了牵绊后,反倒快乐了许多,我想变成最坚实的盔甲,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而且比起结果,我更在意过程,所以如果有一天,你仍然想走……”他说到“走”这个字时,心里一阵酸楚,“我一定会放你自由。”

 

他看起来那么真挚,像是一道暖阳,驱散了上官浅心中的阴霾。

 

她勾了勾唇角,笑道,“那我还真舍不得,毕竟我再也没有见过,像你一样矛盾的人了。”

 

一面是世上最聪明的人,多谋善断,城府极深,好像总能窥破人心。

 

一面又是世上最笨的人,明明眼前有一道很难逾越的心墙,他却还要不计后果的付出。

 

不过,可能已经有了效果。

 

上官浅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只觉得好像有些东西正在迅速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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